江湖不老，你我不散
凉安文平野
图成神要断掉七情六欲，他没出息，他放不下阿芷，她是他的劫数，他过不了这个劫。
壹
沈家是凉城里有名的商贾之家，沈家在当地被人议论纷纷，原因倒不是因为沈家的威望，而是因为沈家长女——沈莹。除却沈家人，没有人见过沈莹的真容。有人说沈莹是因为太美了，怕出来会引起骚乱，还有人说沈莹是个无盐女，因为太丑所以不敢出门。各式各样的言论都有，但无论外界如何非议，沈家都不曾让沈莹出门，只因为那沈莹是个十足十的傻子。沈家一个名门望族怎么会让人知道长女是个傻子呢，治疗未果后，沈莹就被沈家安置到了别院。除了送饭的侍女和她的师父，基本没有人来。侍女经常提醒她不要出门，更不要让任何人进来。为了防止她出事，侍女每次都会把大门锁住。沈莹就在这一方小天地里过着自己的生活。在这乏味而又枯燥的生活里，师父是她 的慰藉。贰
沈莹已经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碰到她的师父了。沈莹只记得那天她起床出门时，看到院子里站着一个身着白衣的男子。微风乍起，他的墨发随风扬起，男子轻轻柔柔地冲着她笑。沈莹不知道美丑的概念，但她总觉得眼前的男子应该是好看的，她好奇地问他是谁，又是怎么进来的。男子笑着意告诉她他叫清泽，是她的师父。沈莹从来没有听说过自己有个师父，她去大门那里看了看发现锁已经被打开了，她又想起侍女告诉过她的话，警惕地看着清泽。清泽也不在意她的眼里的防备，仍然眉眼含笑地看着她，或许是清泽的笑容太有蛊惑性，又或许是因为她本来脑子就不好使，她还是相信了清泽。清泽每次来不仅会带给她好玩的和好吃的，他还教她读书练字。他待她极好。可沈莹不明白为什么清泽不允许她告诉别人她有个师父，她更不明白为什么清泽总是唤她阿芷，她明明叫沈莹啊。清泽 次教她写字时就是写的阿芷这个名字，她曾问他为何要写这个名字。他告诉她阿芷乃是白芷，白芷意味性情高洁之意，他希望她可以同白芷一样不畏污浊，傲然挺立。沈莹听不懂，就随他去了。沈莹没有告诉清泽其实她一点也不喜欢阿芷这个名字。她总觉得清泽不是在叫她，而是在透过她叫别人，他对她的好全部都是因为这个阿芷。沈莹曾因为这个名字同清泽闹过一次，当时临近她的生辰。她自搬到别院后就没有人把她的生死挂在心里，何况生辰呢。沈莹是从侍女口中知道自己生辰的。侍女算是看着沈莹如何从沈家长女变成一个无人记挂之人的，高宅大院没有半丝情分，只有无尽的争斗。侍女心善，在她生辰那天用自己的工钱给她买了碗阳春面，意味长寿之意。沈莹很开心，她开心终于有人知道了自己的生辰，这个世界上原来也有人牵挂她，她也期待着清泽会不会知道她的生辰，若他知道又会送她什么呢？她没有猜错，清泽知道她的生辰，待侍女走后，清泽就过来了。“师父，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清泽没有回答，他从袖子里拿出了一支白玉簪，插在了沈莹头上，花式是一株白芷。沈莹看着这支簪子心猛地沉了下去，白芷，怕又是和那个阿芷有关吧。沈莹突然感到一种没由来的愤怒，她将簪子从头上拔了下来，扔到了地上。“啪”，簪子被摔得四分五裂。“我不是阿芷，我讨厌这个名字，我也讨厌你。”清泽看着愤怒的沈莹愣在了原地：她不喜欢他的礼物，她讨厌他。“你……讨厌我？”似乎是被沈莹的话给惊到了，清泽脸色苍白，连声音都在颤抖。清泽看向地上碎掉的簪子，眼中闪过了一抹受伤这个簪子是他亲手打磨雕刻的，那白芷周围还刻着一个“莹”字，而这些沈莹都不知道，她只看到了白芷的花式。清泽不明白自己哪里做错了，他花了几个日夜准备的生辰礼物，只得了一句她讨厌他。清泽俯身将簪子的碎片一一捡起，碎片扎进了他的手心里，血滴在白玉簪上。沈莹想告诉他别捡了，她张了张口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憋得她红了眼眶。沈莹跑到了房间里，躲在门后抱住了自己，明明生气的是她，为何他的眼神像是他被欺负了。“沈莹，你把门开开，我再送你一份礼物可好？”沈莹听着敲门声，却没有打开房门，她不知道怎么面对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捂住了耳朵，企图把敲门声赶出她的世界。许久敲门声停了，沈莹打开房门发现清泽已经走了，她突然有点后悔对他说了那么过分的话。是夜，月凉如水，夜色沉沉。沈莹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家人不要她，她也在乎，可是当她想到清泽只是因为阿芷才对她好，她就难过得喘不上气来。沈莹盯着窗外，却发现窗外亮如白昼。她起身出门，发现天上飘着一盏盏孔明灯。孔明灯升到天上刚好能经过她的房间，沈莹顺着孔明灯飘来的方向走去，在尽头发现了清泽。“你不喜欢白日物，可喜欢这个？”清泽立在院中，夜色将他的身影染得模糊不清。明灯照耀在他脸上，他的脸庞看起来更加温柔，那一双眸子灿若星辰。感动掺着愧疚瞬间冲击心房，沈莹眼中蓄满了泪，奔向了清泽：“师父，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那些话……我从来没有……我不想说那些话……”沈莹头埋在清泽怀里声音瓮瓮，说的话颠三倒四，不过好在清泽知道她的意思。清泽轻轻拍了拍沈莹后背：“你若不喜欢我叫你阿芷，那我以后就唤你沈莹，你不喜欢的我都会改。”沈莹抬头看着清泽，清俊的脸上氤氲着她看不懂的神色。但自那以后清泽再也没有喊过沈莹阿芷。叁
“沈莹。”一道清越的声音响起，把沈莹从过往的回忆里拉了出来。沈莹循声而望，发现来人正是清泽。“师父！”沈莹看到清泽把所有的事情都抛在了脑后，她惊喜地向清泽跑去。“师父你这次又带给我什么好吃的了？”清泽看着沈莹孩子气的样子不禁哑然失笑，他从身后拿出了几块糕点宠溺道：“这是你最喜欢吃的桂花糕，去你自己的房间里吃吧，没有吃完不许出来。”清泽看着沈莹轻快的背影收起了笑容，头也没回地冲身后道：“出来吧。”说完清泽身后升起一阵白雾，白雾散去幻化出一个玄衣男子，走上前去与清泽并肩而立。玄衣男子看着沈莹离去的方向讥讽道：“你与天帝的百年之约快到了，欠的债也该还了。那冲天的怨气若是爆发，又是一场灾难。你不去想解决办法还在这里谈情说爱？妖就是妖，即使成了神也还是只顾自己。你说你改不了妖的本性，当年为何要成神？”清泽没有理会玄衣男子话里的挖苦，他只淡淡道：“沐阳你不必激我，我知道我要做什么，我欠的债我会还，我欠阿芷的我也还。”沐阳讨了个无趣，收起了恶意的神色道：“你当初一意孤行让她的残*进入轮回，轮回一入过往种种她都不记得，如今她不是你的阿芷，只是一个叫沈莹的傻子，你又何必独自守着那些过往，何不放下？”何必？清泽也想问自己做这些何必呢，反正 她还是会不记得他，可是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他想看她安稳地度过这一世。情之一字他看不透，人他也放不下。良久，清泽才吐出一句：“她现在脑子不好，我怕别人欺负她，我……见不得别人欺负她。”清泽顿了顿又继续道：“她很快就不是傻子了，所有的事情很快就都结束了。”沐阳疑惑地看向他，清泽却并未看向沐阳，而是看向了院里自己与沈莹种的那棵树。沐阳见他也不想回答自己，冷哼了一声：“别忘了你的罪孽，你要赎罪。”说完不管清泽听没听到就走了。清泽呆呆地站在原地，他欠下的债他忘不了，他更忘不了百年前因他而死的万千冤*。肆
百年前清泽还是妖的时候，听别的小妖说神仙是这个世上最快活的，成了神仙就可以住在天上。他早就做够妖了，他想做神仙，他想看看传说中的九重天宫是什么样子的，于是他拼命修炼。妖成神需要扛过三道天雷，第三道天雷下来时他两眼一黑失去了知觉，等到他醒来的时候就接到了即将飞升为神的消息。清泽养好身体后直接去面见了天帝，天帝开口的 句话是问他为何要成神。这一句话把清泽问住了，怔怔地看着天帝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天帝没有继续问下去，只告诉他成神并没有那么简单，若想要成为真正的神需要历劫。天帝允诺给他一个星宿仙官的职位，待历劫成功之后正式举行仙官册封仪式。他天雷都扛过了，还怕历劫，清泽咬咬牙同意了。历劫的日子很快就到了，清泽转世又成了妖，这次他转世成了妖界世子苍墨。苍墨的身世也够离奇。当年妖王看上了苍墨的母亲雅雪，强娶做了侍妾，几年后生下了苍墨。可雅雪郁郁寡欢，妖王受不了她这副不情不愿的样子，也就不来了。母亲不得势，所以苍墨虽是世子却并不受妖族待见，苍墨也不在意，他 担心的是母亲的身体。雅雪生下他够没有得到应有的照顾，身体落下了病根，他担忧地看向不断传来咳嗽声的屋子：“阿芷，你说母亲能好吗？”阿芷停下手里的活宽慰道：“夫人心善，一定会好的。”他们都知道雅雪的身体越来越不好，说句不好听的，她随时会死，死亡的话题永远沉重，沉默在二人之间蔓延。“咳咳......”一阵咳嗽声打破了寂静。二人连忙放下手中的东西跑向雅雪。“娘，你怎么出来了？”雅雪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她的目光不断在苍墨与阿芷之间流转， 视线停留在阿芷身上。阿芷是半人半妖之体，是 微的生物，阿芷生下来就没有人要，雅雪看她可怜就要了做侍女，与苍墨一同长大。自雅雪生病后，阿芷一直用心侍候，如今她已时日无多，若能让两个孩子在一起，她也能放心。雅雪也不啰嗦，直接开门见山：“阿芷你与墨儿一同长大，我有心让你与墨儿在一起，你可愿？”这一句话把阿芷吓得不轻，她连忙跪下道：“阿芷身份卑微，不敢心生妄念。”阿芷是半妖，苍墨再不得宠也是世子，她纵有心思也不敢奢望做他妻子，何况苍墨也未必心悦她，她自卑又要强，与其等着他拒绝还不如她先说。苍墨听到她连想都不想直接拒绝，心里一阵失落：她不喜欢他。可少年的骄傲怎能轻易被碾碎呢。苍墨冷哼道：“你一个半妖，小爷还嫌你身份低微呢，你倒先拒绝了我。”阿芷听到他这么说，低下头掩住要落下的泪：果然，他果然不喜欢自己。也幸好他不知道自己喜欢他，否则多自取其辱。雅雪瞧着二人叹了口气，她管不了感情之事，只留下了一句话：“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可惜这句话苍墨与阿芷都懂得太晚，让他们在有限的时光里白白蹉跎了岁月。自那天之后二人之间似有了一层隔阂，阿芷保护着她脆弱的内心，有意避之不见，苍墨也倔强地不去找她。日子就这么过了几天。一天晚上她还没有回来，苍墨以为她还在闹脾气，可当雅雪问他阿芷在哪里时，他慌了，顿时夺门而出。阿芷会去的地方不多，苍墨去了后山，他知道她一直在这里采药。后山的妖物会趁夜晚出来活动，她是半妖，灵力低微，若碰到其他妖物，她一定不是对手。夜色越来越浓，仿佛将人吞没。小雨淅淅沥沥地落下来，眼瞧天气越来越不好，阿芷却没有半分踪迹，苍墨越想越害怕：“阿芷，你在哪里？”“你出来吧，我不和你闹脾气了，我们回家……”到 ，苍墨嗓子也哑了，他正准备换个地方找时听到了微弱的呼救声。苍墨顺着声音找去，看到眼前的状况倒吸了口凉气：一只黑熊精正张着血盆大口企图要杀了阿芷。苍墨手比脑子快，快速施法结印打中了黑熊精眼睛，趁乱拉走了阿芷。苍墨拉着阿芷跑到了一个山洞里，等到安全了转身看向阿芷，气道：“你是蠢货吗？为什么要挑晚上去，你就不会说一声让我陪你吗？”阿芷声音低低道：“傍晚我发现夫人的药快用完了，我本想和公子一块去，可我害怕你不愿意看到我，我就一个人去了，我也没有想到会发生这种事。”阿芷声音越来越低，苍墨瞧着她都被雨打湿了，整个人都在发抖，再大的气也发不出来了。他脱下了外衣扔给了阿芷：“你身上都湿了，披着吧，你别误会啊，我担心你要是有事，没人侍候母亲。”阿芷看着苍墨口不对心的样子，“噗”地笑了。苍墨脸顿时红了：“乐什么乐，你胆子越来越大了，还敢笑话主子？”“阿芷知错了，望公子大人不记小人过，以后莫要给阿芷小鞋穿。”苍墨被话里的揶揄噎住了，他挑向了另一个话题：“你还能走吗？”阿芷看着肿了的脚踝摇了摇头。苍墨嘟囔了声麻烦，背起阿芷。路上阿芷一句话也没说，苍墨以为吓到她了，想开口缓和一下氛围：“喂，要不你睡会吧，但你不要把口水流到我身上啊。”苍墨等了好久也没有听到回答，他回头一看发现她已经睡着了，苍墨气笑了，他担心了半天，她倒心安理得地睡了。回去以后两人都默契地没有提起这件事。阿芷是半妖，苍墨的身份已经很尴尬了，若她真的做了他的妻，一定会惹人非议，她不愿他被人议论，何况他也未必喜欢她。相比之下苍墨想得就比较简单：他只知道她说不喜欢他。二人都不敢进也不敢退，小心翼翼地维持着彼此间的平衡，可命运从不如愿。雅雪身体越来越差，东海有株灵草可活死人肉白骨。苍墨偷袭了东海守卫，盗得灵草，回来时雅雪已经死了，葬礼都没来得及举行，东海就来问罪了。东海隶属天界，妖王不敢得罪。苍墨站在大殿上咬了咬牙想要认罪，可被阿芷抢先顶了罪，或许是妖王还惦念自己的血脉，就急急定了阿芷的罪。为了给东海一个交代，阿芷要受三记打妖鞭，打妖鞭他都未必受得了，何况她一个半妖。苍墨欲阻止，却被妖王封住了妖力，他眼睁睁地看着阿芷受完打妖鞭。阿芷看着苍墨眼里的焦急与心疼，冲他轻轻地笑了：幸好，他没有受苦，原来他也会担心自己，真遗憾她还没来得及告诉他自己的心意。苍墨辨别着她的口型，那句话是——好好活着。然后苍墨就看着阿芷在他眼前化作星星点点，消散于世间，那一刻他感觉天地都远去了。苍墨跌跌撞撞地跑向她，用灵草护住她 一缕*魄，妖族没有轮回，他用半数妖力护住那缕残*，为她生生辟了条轮回之路。伍
“师父，后来呢？他们在一起了吗？”后来？后来苍墨为了报仇，生了心魔，修了禁术。他步步为营，夺得了妖界 的位置。打入地府只为让阿芷入轮回，却因此乱了轮回之路，放出了三千恶*， 大受影响，民不聊生，死伤无数。甚至在心魔控制下，他还率兵攻入了天界。妖界因为他刚刚恢复元气，又因为他陷入战火，而沐阳的亲人全部死在了战乱里。当天帝听说他打上天界时，看向了碎掉的神牌——他没能历劫成功。天帝出手消除了心魔，恢复了他的记忆。清醒过来的清泽才知道自己犯了多大的错。他下了罪己诏辞去了妖王之位，上天界恳请天帝予他百年光阴，他一定解决好所有的事情，否则任凭处罚。清泽将恶*封印于一处，日日净化戾气，百年时光匆匆而逝。清泽隐瞒了真相，强扯着笑对沈莹说道：“他们当然在一起了，后来苍墨找到了阿芷就和她在一起了。”沈莹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师父你讲的故事真好，怪不得师父总喜欢叫我阿芷，原来师父喜欢故事里的阿芷啊。”清泽心里涌起一阵酸涩：你就是阿芷啊，我所思所念都是一个人啊，我只为你一人欢喜。清泽注视着沈莹清亮的眸子，广袖下手紧紧攥着：“如果你是阿芷，你会怪苍墨没有救她吗？”阿芷摇了摇头：“不会，阿芷本就自愿为了苍墨而死，她怎么会怪他呢？何况苍墨被封了法力，也没办法......救啊”沈莹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清泽带入了怀里，他紧紧抱住了她：他不甘心啊，为什么他找到她了，她却不记得他了。沈莹想推开他，却感到脖子一湿，她抬头望着天疑惑道：“没下雨啊。”清泽此时放开了她，哑声道：“我教你写自己的名字可好？”沈莹望着眼眶通红的清泽，她总觉得他身上笼罩着一层浓浓的哀伤，那是连阳光都无法赶走的阴霾。阳光洒落在沈莹身上，将她的脸庞映照的更加白皙，二人的影子远远望去像是一对相拥的恋人。沈莹趁着他不注意的时候将彼此的名字刻在了他们一起种的那棵树上。她刚刚写完，身体一软。清泽接住了沈莹的身体，将她打横抱到了床上，以灵力加持将沈莹剩余的*魄注入身体。他在她的额头落下了一吻：“阿芷你很快就恢复正常了，对不起，我不能陪你走完这一世了。”清泽看着沈莹的睡颜，一滴清泪滚落在地上，随后去了天界。天帝看着清泽道：“清泽神君你可想好了？”清泽苦笑道：“我不是神君，哪家神君会造杀戮呢？”他这只妖因为好奇妄图变成神，历劫途中又破了神的戒律，沐阳说得没错，他就是妖，他注定成不了神。清泽现在才明白当年天帝为何会让他历劫。成神要断掉七情六欲，他没出息，他放不下阿芷，她是他的劫数，他过不了这个劫。清泽下跪朝天帝郑重行了一礼：“恳请天帝答应清泽 一个请求。”他走火入魔徒造杀戮，如今用命来抵他罪有应得，可他不愿让她因为他再落泪。天帝看着面前的清泽褪去了当年的冲动，越来越有神的样子了，若当年清泽历劫成功，或许是另一种结果，可惜这个世上没有如果。造化弄人，都是因果报应。凉城内十里红妆，今日是沈家大小姐沈莹大喜之日。清泽回到了他和阿芷曾经在妖界住的地方。脱下白衣，换上了 的婚服，将房间置办成喜堂的样子，抬手幻化出了一方水镜，映出了沈莹的身影。清泽透过水镜一遍遍描摹着沈莹的眉眼。他求天帝修改了凉城百姓关于沈莹的记忆，也包括沈莹关于他的记忆，如今的她不会记得他了。水镜里的她拜新郎的高堂，水镜外的他拜母亲的灵位，随着 赞礼者高喊夫妻对拜时，他们共同完成了 一礼。礼毕，她送入洞房，他挥手灭了喜烛，他想这样他们也算成亲了吧。清泽带着哭腔的声音在空寂的房间里响起：“阿芷，你以后是我的夫人了，你愿意吗？”房间内只有他自己的回音，清泽掩面而泣，以后她的生活里永远都不会再有他的身影了。满月之后沈莹归宁省亲，清泽则去了封印恶*之地。他用了全部妖力企图净化全部戾气，随着妖力的不断流逝，他嘴角也溢出了丝丝血迹。三千恶*戾气岂是那么容易净化，没有办法净化那就只能消灭，清泽祭出了妖丹，彻底消灭了恶*。妖丹碎裂，他的生命也到了尽头，他静静坐在地上，白袍也染上了尘埃，他想到了 的沈莹。她现在成为了真正的凡人，她可以进入轮回了，以后她会平安顺遂，婚姻美满，想来她早就忘了他吧。他用命抵债，换她一生康乐，护人界百年安宁，这是清泽能想到 的结局。妖丹碎裂，清泽支撑不了多长时间了。恍惚间他好像听到了沈莹唤他师父，他看到了阿芷在冲着他笑， 二人的身形重叠在一起，对他说回家。别院内的沈莹不知为何突然心口一痛，她扶住了树意图缓和身体的不适，却发现了树上刻的字。“沈莹，清泽。”她念出了树上的两个名字，沈莹是她，那清泽是谁，为何她觉得这个名字这么熟悉呢。沈莹抱住了脑袋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夫人，你怎么哭了？”丫鬟的话让她回过了神，沈莹摸了摸自己的脸发现自己不知何时落下了泪。丫鬟以为沈莹故地重游心伤，于是试探道：“附近来了个新的说书先生，夫人要不要去看看？”沈莹思索了一下，点了点头。尾声
说是要出去听说书，沈莹因为那个名字一点也没有听，小丫鬟倒听得热闹。结束之时沈莹发现周围年轻女子都哭了，她转过身想问问丫鬟故事讲得是什么，却发现小丫鬟也哭了。沈莹无奈地摇了摇头，递给小丫鬟一块手帕：“这故事有那么让人入迷？”“神历劫途中碰到了一只妖，为了心爱的女子辟了一条轮回之路， 还甘愿赴死，夫人难道不感动吗？”沈莹什么也听没进去，她只能安慰道：“都是假的，世界上哪有什么神和妖啊。”“这位夫人是不相信世界上有神？”沈莹发现不知何时说书人已经下来了，她以为这个说书人是来找茬的，结果这个说书人却问她过得可幸福。沈莹疑惑地点了点头，她出生于商贾之家，家人对她极好，夫君也待她极好，她当然幸福了。说书人用复杂的眼神看着沈莹， 一句话也没说。“真是个怪人。”沈莹转身小声说了句。说书人看着她清丽的背影逐渐远去幻化出了真身，说书人正是沐阳。沐阳从天界那里知道了清泽为何而死。他恨过清泽，但他看着清泽为了弥补曾经过错做了多大努力，他又觉得清泽有点可怜。神又怎样， 还不是一无所有，所有人都不会记得那个堕神。而那些罪孽，那些情仇，都随着清泽死亡一并埋在了过去，再无人知晓。?大·家·都·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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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梁
不是说有心上人嘛，干嘛老往我这跑
露从今夜白
我走不了了，你带他走吧
无人知是荔枝来
陛下，能不能，抱抱微臣？
点个“在看”表示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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